“今天跑十圈吧。”王天行品着茶，慢慢悠悠地说。
宋芸警觉，她原本以为会是五十圈甚至更狠一点九十圈的。结果却是落到了不痛不痒的十圈，她甚至还意外的有点失落呢。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直接问：“为什么今天跑十圈？”
王天行呷了口茶，不咸不淡抛出几个字：“自己猜。”
宋芸总感觉王天行今天的态度有点不对，好像是在生气，说话平静的语调都是可以压下来的。
不敢怎么造次，她也就跑了起来，区区十圈何足挂齿，她可是主动请缨三十圈过的。
十圈过后，宋芸软软地瘫在了地上。状态其实和三十圈过后区别不大，只是三十圈恢复得要慢了好多。她算是明白了，一圈之后就已经不再是体力的事情了，那时候她的下身是麻木无感的，压根不会感觉累，再跑几圈不过是坚持了多久的事情。
王天行依旧稳坐在宋芸的面前，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气喘吁吁的宋芸抢先一步提问：“师父，你知道阎王陈里司吗？”
“哦，魂-7是吧。他确实挺有趣的。”王天行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得像前几天那样嘻嘻哈哈，“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什么？”
“您知道什么？”宋芸决定先诈一波，看看有没有自己不知道的重要情报。
王天行高深莫测地吐出两个字：“一切。”
但是作为取巧专业户的宋芸可不会被吓住，她狡黠地说：“那就告诉我那些我想知道的。”
王天行没再浪费时间，满足了宋芸的愿望：“陈里司，八岁的时候通过了新手任务成为一位参与者，当天夜里亲手杀害了自己的父母，但严格来说他不算是凶手。顺便说一句，他的双亲在当时都算是比较强大的参与者。”
趴在地上的宋芸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下意识屏住呼吸认真吃瓜。
“这些都是因为他的天赋：分魂。分魂在魂类天赋中只能排第七就是因为它的副作用，不然完全可以冲刺这类天赋中第一的位置。”
“后面的数字是天赋潜力的排序？”宋芸忍不住开口问。
王天行也没责怪，而是耐心地解释：“是的，你是0。宋芷是1，不过她并没有对应的编号，具体原因需要你自己去发掘。”
话题在简单的中断后又回到了正轨上。
“分魂的效果是魂-7的灵魂会被分割，形成多个具有自主意识的片断。魂-7对他们有着不完全绝对的主导权。正常来说这个天赋一旦使用就意味着魂-7灵魂的分裂，通俗点来说在表现上比精神分裂还分裂，最后大概率会培养出一个依靠本能活动的怪物。”王天行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有些惋惜同时带有赞赏地继续说，“但是陈里司没有，这也是我觉得他们一家有趣的原因。为了学会掌控灵魂的办法，他在新手任务中使用了天赋，灵魂对半分割。好消息是那位塑魂者没有欺骗他，而且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坏消息是，他当时才八岁，心智和灵魂都不够成熟，他掌控不了被分割出来的灵魂。最要命的是他当初是在里世界中将灵魂对半分的。我和你说过，里世界的基础是混乱的，他在里世界中分割出的灵魂被视作诞生在里世界中，因此这一部分灵魂的相性是混乱的。
“所以他丢失了一半的灵魂？”宋芸猜测，但自己也感觉不靠谱。
“别急啊，慢慢听我说。”王天行浅笑了一下，给宋芸的感觉总算是拉进了一点，不再那么疏离，“如果只是这样，问题还不算很大，他最多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精神病。但他当初在新手任务结算的时候选择了灵魂外放的能力。想法很好，但是结果很坏。他在返回表世界后就失控了，而且灵魂外放。更倾向于里世界混乱守则的那一半灵魂比他自己更快地掌握了灵魂外放这个新能力，同时也掌握了主动权。这就是不完全绝对的主导权可能产生的后果。”
宋芸瞪大了眼睛，盯着王天行，等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如果他爸妈心够狠，完全可以直接把他当场诛杀。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他爸是因果系的，编号是果-4，配合他妈心-17的安抚，还有一件命运系高阶物品：命运的年轮钟摆。他们最后用自己的命换回了正常的陈里司。说句题外话，如果他爸是命-4的话应该就不用死了。果-4的天赋效果太片面了点，代价太大了。”
“那陈里司现在的状态呢？”宋芸急切地询问，她最关心的是阎王的现在，而不是过去。
“都说了你先别急啊。我还能不和你说吗？陈里司的天赋得到了他父母的改善，他重新主导了那一半混乱的灵魂，混乱恶意被抹除之后他就已经很接近绝对掌控了。他之后在天赋使用方面也很小心，没敢再分割表世界的那一半守序灵魂。他把混乱的灵魂分割，然后通过灵魂外放让他们能自主行动，也就是你们口中‘阎王的小鬼’。注意了，所有小鬼本质上都算是陈里司的一部分，他们的灵魂都是陈里司的。守序的陈里司是冷静的阎王，而混乱的灵魂切片是凶残的小鬼。每一位小鬼都会把自己的记忆压缩成以知识和信息为主的压缩包，然后传输给陈里司，大小大约是所有记忆的十分之一。由于那件命运的年轮钟摆，年龄成为了他天赋中的又一个要素，小鬼传输的不仅仅是知识性记忆，还有年龄，这也让他现在看上去这么老。伴随着他年龄的增大，他的实力会逐渐增强，但同时年龄也是一个制约。”王天行言至于此，似乎是故意吊胃口一样享受地品了口茶。
“您倒是快说啊。”宋芸急不可耐，就和等待下午四点开卡池一样猴急，“是什么制约？”
“你不觉得奇怪吗？”王天行却没有直接正面回答，而是反向提问，“一般来说上了年纪的人有几个能立马说出自己年龄的？像我就完全不记得活了多久，根本记不住年龄。正常五十多岁的人面对这个问题应该都是要想一下才能给出回答的吧。正经人谁记年龄啊？”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宋芸乖巧地点点头，“但这和他的制约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五十四是怎么来的吗？”王天行自问自答，“五十四是二十九加二十五。阎王陈里司今年二十九岁，小鬼们的集合体陈里司今年二十五岁。一旦小鬼比阎王更强盛，阎王就不复存在。说实话，他的确是个温柔的人，换作是一个正常人，可能都不会去计较如同肉瘤一样的小鬼吧。正常人巴不得和那些极端危险的阴暗面撇清关系，他倒好，接受了他们，甚至主动给予拥抱。虽然，没有好报。”
宋芸此时已经基本恢复了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然后确认：“一只小鬼是十分之一的年龄增长，只要他一直保持十只以下就不会有制约的顾虑了吧？”
“只是理论上如此。”王天行似乎意有所指，“形势比人强啊。不是所有事都是如你想象的那般美好的。”
“陈里司已经这么厉害了，能逼迫他的事情应该不多吧。”宋芸斟酌着开口。
这下倒是王天行绷不住了，事实上他从宋芸进来开始就一直想臭骂她一顿，只不过一直忍住了。
“你，也知道陈里司厉害啊？”他决定了，今天必须好好教训一下，免得以后宋芸犯错，“既然你知道他很厉害，你为什么还敢许下那种愿望的，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天赋无所不能？宋芸，你目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能在高阶的噩梦里世界混成那样是你的本事，但那些和你的天赋无关。还是说仅仅是速通了一次低阶里世界，你就觉得自己很优越了？不要把自己想得太是个东西了，我认识的宋芸应该是一个谦逊的，谨言慎行的人。”
王天行蹲在宋芸的面前，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宋芸哑然，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知，和犯下的错误。
“就在刚刚，你可是差一点就死了。”王天行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愤恨，“言灵系能量不是只会一个单位一个单位被消耗的，根据你和对方的实力差距，该事件原本发生的概率以及一些其他的特殊考量，你会消耗不止一点的言灵系能量。我知道你的初心是好的，但是你许下的愿望未免也太童话了一点。世上有什么事是能称得上圆满的？如果他们最后并没有走到一起，那么要让他们的结局既圆满又好，现在的你至少得花费数以百计的言灵系能量。因为这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你要永远记住，不能说谎这一条也许可以成为一把为你所用的利剑，但它永远都会是一把双刃剑。”
王天行惆怅地揉了揉宋芸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嘱咐。
“所以，无论如何，还请你更珍惜自己一点，你一直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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